浅谈变革时代的领导艺术

登山准备：瞄准目标看趋势

人们总会被问题或危机牵着鼻子走，时常处于“救火”的工作状态。要有效应对复杂社会环境下的挑战，领导层需要在明确目标和使命后，确定每个阶段的发展方向或核心任务，并给组织和人员创造充分的相机行事、能动致变、创新行动的空间，进而强化人员的能动性、灵活性和创造性，鼓励其瞄准事业发展的目标和使命，顺应时代发展趋势和社会需求，大胆创新地工作。复杂社会环境下，事业要创新和开拓，时常面临发展前景和途径不甚明了的情况，此时要避免组织产生惰性，最重要的是决定朝哪儿走和怎么走，即掌握未来社会的发展趋势和需求，帮助看清事业发展的目标和使命。

起步：拒绝复制，接受创新思维

从众是一种比较普遍的社会心理现象，从个人到组织，大家都很在意别人怎么看，别的单位特别是本领域有榜样意义的同行是怎么做的。在这种心理的约束下选择行动路线，要么压抑自己，要么模仿，要么跟随。这样大家的可行性空间已经被大大压缩，创造性从心理上已经被压抑，甚或放弃，即我们说的心理放弃。任何身份、任何职业的人都可以选择随大流或入俗，也可以选择超凡脱俗。顺势从俗容易，成本低，有市场，但超凡脱俗有利于创新，可能别有风景，能占据未来制高点，甚至独领风骚。脱俗和敢于独特不易，需具有改变原有模式的勇气，突破现有社会范式和作风习惯的气魄，更需要跳跃出常规思维或行为惯性，前瞻性地探索新的思维和行为模式，坚持理性思考，敢于反向思维。因此，变革者、创新者或突破者不仅需要胆识，更需要智慧，甚至需要一定的资源和条件准备。

例如，在当代教育变革的大背景下，传统意义上的大学及其成功标志都面临着巨大挑战，换句话说，办学模式、教育理念、教学方式等在网络和数字技术冲击下需要重大变革，即使是世界顶级高校，也都需要教育反思和新模式的探索，以期跟得上时代的步伐。在这关键时刻，就要抓住与世界一流大学站在同一起跑线上创新超越的机会，根据未来趋势和需求，利用其后发优势，大胆创新。当然，轻松稳妥的路线是拷贝世界名校发展的模式，这虽会学习到很多相较于我们传统教育较为先进的东西，但从长期发展战略和国际竞争角度来看，会让我们处于努力建设一个已经落后于时代、需要变革的模式的尴尬地位。为什么我们不抓住一张白纸的机会，展望未来趋势和需求，设计和建设更有生命力的新的办学与教育模式呢？西交利物浦大学的发展坚持趋势导向、敢于特立独行，强调学习，即继承人类已有知识和经验，借鉴先进教育理念，总结东西方最优实践，但不简单拷贝，而是根据未来趋势和需求进行融合创造，着力强调办学模式的探索、教育理念的升级、教学方式的创新，以学生成长为目标、以兴趣为导向、以学习为中心，构建网络化大学组织体系，相继开启了西浦创业家学院(太仓)融合式教育的探索，始终走在学习、借鉴、创新、升级的路上。

攀登：直面质疑，在合理性中选择独特性最大化

新事物的出现常会遭受质疑和诟病，因为创造性的探索会挑战已有的习惯和文化，会与当下的社会环境格格不入，会冲击现有的制度安排和组织实践，会动摇人们固有的信念和固化了的行为方式等。要开拓新事业，无法回避质疑，必须设法智慧地在各种质疑中实现蜕变。一方面改造的确需要在方方面面进行变革，另一方面要敢于直面已过时的阻力或挑战，因为发展事业本身就要不断改变，学会创造新模式，以适应社会的发展，形成涅槃。

事业发展需要创新和开拓，合理性和独特性是需要关注的两个方面，合理性能从容地获取资源，独特性能获取竞争优势从而胜出。现实情况是，谨慎的同质性发展虽然轻车熟路、稳妥和探索风险小，但有时会以组织可持续发展和未来生存空间为代价；过于独特会遭受敌视，过于强势则招致讨伐。幸运的是，规范与独特都是多维的。可以在合理性的前提下，通过成功实践创造新的规范；同样，独特性也是无穷的，它不仅取决于事业的性质、发展的阶段以及所处的环境，还与当下的领导及管理团队有密切关系。于是，所有事业发展，都会面临在合理性中寻求独特性最大化的问题。对于创新性或开拓性事业，权衡和优化各种因素尤为重要，因为发展本身一定要逾越一些世俗规范，以其创新和创造将事业升级到新的社会范式体系，所以必须善于向未来而生，根据发展目标和使命，智慧地选择和走出一条合理的独特性发展道路。

登顶：反思、清零、远眺、再出发

事业的可持续发展需要有不断清零的心态，即从零开始，掀起一个又一个发展高潮。人们在遇到挫折、突然变成一无所有的时候，经常会用这种归零的心态，以示从头再来的决心。但事业发展顺利的时候，经常会自满、骄傲，甚至产生惰性，进而对环境变化不敏锐，对问题本身视而不见，从而缺乏发现和捕捉新发展机遇的动力。这时需要保持清醒，不断反思，有意识地发起清零运动，养成清零的习惯和思维。“从零开始”不仅是一种心态，更是一种境界、一种历练、一种高度、一套发展的思路和能力体系。清零、归零，不是回到原来的起点，而是站在一个新的高度，在已有条件和经验的基础上，构建和选择新的参考体系，设立更高更远的发展目标。此时的清零或归零，不仅会帮我们抛弃惰性、挣脱已有体系形成的思想桎梏，防止停一停、歇一歇的延迟，还会使我们以开拓者的姿态屹立于这个日新月异的世界里，因为只要我们稍有懈怠，跑得比变化慢，我们就有可能被淘汰!

人工智能和机器人等先进技术的快速迭代，让人们更深切地体会到当今世界因数字化和万物互联而充满变数。望向未来，生存、发展和谈管理均离不开变化，所以事业发展的最高境界就是以变应变甚或主动致变，利用各种各样的理论、原理、智慧争取跑赢变化，求得生存的机会、发展的空间。然而，我们往往很难知道什么是最好，但如果有明晰的目标和使命，便会相对容易地发现每个阶段的核心任务，便会让我们更好地达成目标；为实现该核心任务，还有哪些事情我们可以做得更好，于是我们便会在从好到更好的不断演变或更新中享受履行使命的快乐、接近目标的激动、基业长青的成功。

迈向更高峰:从追随到引领

发展永远摆脱不了学习、模仿、跟随、创新、引领等几种状态。当然，任何事业，在这个世界上总有先行者、开拓者，然后才有引领者。但因人类的资源分布、个性、能力和努力程度以及机缘不同，引领者总是少数，绝大部分人都在学习、模仿、跟随的路上，如果途中能坚持不断创新，也有可能后来居上，蜕变上升为引领者。特别是在世界互联、数字化和智能时代，社会日益演进成共生生态，发展的逻辑也相应改变，每个人或组织只要努力和创新，就有可能孕育或掀起一个引领发展的大涌潮。中国的互联网经济以及华为的5G发展，都是从“追随者”华丽转身为“引领者”的典范。

无论个人还是组织，可能处于各自不同的“登山”阶段。但现在，我们都站在2024年的起点，一起出发，走进未来，让我们迎着挑战和机遇，不断攀登！

（作者系西交利物浦大学执行校长、利物浦大学副校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