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国历史上，没有任何一个时候，我们和世界结合得如此紧密，普通老百姓那么关心国际形势的变化。时至今日，我们早已摘掉“弱国无外交”的帽子，同181个国家建立外交关系，同112个国家和国际组织建立了伙伴关系，参加了100多个政府间国际组织，签署了超500个多边条约，构建起全方位、多层次、立体化的外交布局，正自信走向世界舞台的中心。外交官这一群体也随着社交媒体的传播，走进了人们日常视野。谈判桌前的唇枪舌剑，聚光灯下的从容有度，面对挑衅时的机智果敢，捍卫主权时的铿锵坚毅……然而，外交官的日常是如何的呢？近日，“2021年度中国好书年度榜单”揭晓，小说《蹦极》的入围引起关注，这很大程度是由于它是我国首部以长篇小说形式聚焦“外交官”这一特殊职业、展现我国外交宏伟实践的文学作品。
感动源于真实
《蹦极》一书于2019年11月4日开始在连尚文学逐浪网连载，2021年5月由江苏凤凰文艺出版社正式出版。该书刻画了一位优秀中国外交官——主人公钟良，他只身前往大洋深处的一个热带岛国创建使馆，忍受远离祖国和亲人的孤寂，面临一个又一个惊心动魄的危机，展现了卓越的外交智慧，圆满完成了祖国所交付的一系列光荣外交任务，成功赢得驻在国政府及人民的有力支持和坚定友谊。
这本书真正“出圈”，走进大众视野，还要从一则微博说起。2021年8月13日，中国外交部发言人赵立坚在个人微博上发布状态，“偷得浮生半日闲，差点把自个儿看哭了”，留言配图正是《蹦极》一书的封面。结果，据中国出版传媒商报报道，该书当天销售近5000册，不到5天，该条微博点赞近9万，转发评论近8000条。能让见惯大风大浪的职业外交官读后动容，这本书的魅力何在？
这恐怕要从作者杨优明（笔名卢山）的身份说起。他是我国前驻赞比亚、驻特立尼达和多巴哥大使，拥有37年的外交生涯。在此之前，外交官卸任后撰写有关外交的传记、回忆录、诗歌、报告文学的并不鲜见，但撰写小说类型的比较缺乏。而小说则是文学大众化的重要载体。杨优明大使以多年真实的外交官经历、外交见闻和外交纪实材料为创作源泉，将外交文学延伸至小说领域，区别于回忆录等纪实文学，以小说化的形式基于历史的再创作，把一个个好素材串成合情合理、情节跌宕起伏、环环相扣完整的一条线，由此打开了圈内圈外沟通的渠道，让更广大读者了解外交和外交官生活。书中“一个人建使馆”的故事设定其实是有原型的：1990年我国驻基里巴斯大使馆吴钟华代办独自一人建馆、守馆近三年。据了解，如今我国最小的驻外机构是驻巴兰基亚领事馆（哥伦比亚），也只有一名外交官。果真，只有真实才具备感动的力量。
用细节着力刻画
“在外交圈子里，一直流传着这样一个故事。一架国际航班在飞行途中出现故障，机上所有人都惊慌失措，唯独一个人淡定如常。这个人不是机长，也不是乘务长，而是一位外交官。”《蹦极》第一章，寥寥几笔，外交官应具备的形与神，就这样被刻画了出来。运用细节刻画，展现外交官以及外交工作的多面，是这本书让人手不释卷的一个原因。
一个使馆，哪几样标志物不可或缺？举办一场外交招待会，要做哪些准备？小到怎么样请客、怎么上菜单，大到国家间如何交涉、交涉中有什么矛盾、如何解决矛盾，这些在读者眼中陌生、神秘的外交工作，在《蹦极》一书中，都有独具所驻岛国特色的简约版答案。这里的条件很艰苦，但生活的苦在作者笔下总是透着乐，闪现着一种对异国风情与现实的尊重与理解，更衬托出主人公钟良的百变之才。一会儿变身花工，一会儿变身农民，一会儿变身厨师，一会儿变身司机，当然还少不了修理工、邮递员、会计师，甚至工程师。
《蹦极》专门用了一个章节，详细地讲述了在使馆小院里修建旗杆之事。国旗，是一个国家的象征，是属于一国使馆必不可少的三项标志物之一。然而，从提前数月屯好水泥，到遍寻杆身材料，再到奇迹般地储备着连焊接工都没有的钢条，随着一个又一个难关被巧妙化解，一个人建使馆之难不言自明。
读懂何为外交
外交是和平年代无声的战场。没有钢枪护身，没有炮弹开路，外交官就是战士。
“唯一有点风险的可能就是那个密码本。”赴任的飞机遭遇险情时，外交官第一个念头是随身携带物品是否有泄密风险。“外交上，任何事情只能以国家利益为准绳，而不以个人好恶来决定。”平静的水面下暗流涌动，国际风云搅动下选边、争夺，角力不断，既要广交朋友，更要针锋相对，不惧人身威胁。“一个人守着一个使馆。避免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这是我的责任。”驻扎岛国，却不下海畅游，不是不习水性，而是使馆安危全系于一人。“有难处，没有人可以分担。高兴了，想庆祝一下，也没有人来分享。”环境的艰苦难不住勤劳能干的外交官，工作的复杂和挑战也压不弯外交官不屈的脊梁，但孤独感却深深嵌入外交官们的精神世界。
可以说，外交官骨子里是寂寞的，他们从事的很多工作是需要远离大众视野的，有些事、有些话他们是永远不能和别人提及的，无人分担的状态是这份职业的常态。在《蹦极》中，主人公的孤独被刻画得更为具体。工作上，一人坚守，苦与乐无人分担、无处排解；家事上，父亲离世、儿子高考统统错过，夫妻阔别多年再团聚前有所“不安”；没有网络世界，远离现实社交，长夜漫漫，主人公只能靠读信、回信、读报来打发时间，不厌其烦地一篇篇读，一遍遍看。多希望电话铃声响起来，可以有个人说说话，但那是工作电话。时间长了，没机会说母语，再见到同事时，他失语了。
“尽管你知道面前有风险、你就像站在万丈高原之上，但依然要为祖国纵身一跃！”主人公想象自己参与了一场岛国民间风行的男子汉挑战勇气的仪式——蹦极。木板像脚手架一样层层往上搭，不用钉子只用藤条绑缚，直至二三十米高，人站在顶端搭出的一块块长长的跳板上，脚绑藤条，就往地上跳，最勇敢者甚至能头发擦地。以蹦极为隐喻，主人公战胜了自己，重新审视为国坚守在此的价值，“蹦跃而出的是不负使命、向死而生的勇气与担当；蹦跃回来的是我们祖国的强大的维系与力量”。
读罢合书，一种坚忍、一种磨炼、一种性格提升的精神性的力量始终萦绕不去。此时，封面底部三个词映入眼帘：“忠诚、使命、奉献”。懂了，这就是外交事业的价值所系。
（作者单位：群众杂志社）
责任编辑：何 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