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圈宛如一个引力场，居于不同空间，由不同能级、势差的城市通过相互作用，逐步形成一个稳定的系统和紧密相联的共同体。随着都市圈内部关联的持续加密、深化，其辐射效能进一步延展、扩散，进而带动区域实现跃迁。若要解构这一“引力场”的形成过程，关键是聚焦“通”和“融”两大驱动力。2019年12月，中共中央、国务院印发《长江三角洲区域一体化发展规划纲要》，明确提出构建上海大都市圈，推动上海与近沪区域及苏锡常都市圈联动发展。如今，涵盖上海、无锡、常州、苏州、南通、宁波、湖州、嘉兴、舟山等“1+8”共9城的上海大都市圈，正以自身之优补区域之缺、国家之需，打造面向全球的世界级城市群、科技创新共同体和产业共同体，在更广范围、更高层次上强化全球资源配置的效能，构建起由“通”向“融”的大格局，推动长三角一体化从大写意走向工笔画的新时代。
把握都市圈“通”与“融”的辩证关系
“通”是“融”的前提，是实现一体化的坚实基础。只有充分的“内联外通”，才能全面促进人流、物流、信息流、资金流的集聚和扩散，加密自然人与法人间的交往、交流、交易，实现以流促留、流留结合。当前，上海大都市圈内交通体系已日臻完善，“内联”“外通”格局不断优化：沪苏湖、南北沿江城际铁路等重点工程正有序推进；上海—南通、上海—宁波舟山—南通等正在建设世界级机场群、港口群，虹桥国际开放枢纽的辐射效应日渐显现；临港新片区国际数据枢纽建设主动提速，将进一步提升国际数据交互能力。
“通”的内涵可分为两个层面：内联通和外联通。内联通，重在基础设施的“硬联通”，以及打破行政藩篱、优化营商环境的“软联通”，从而加速城市间自然人和法人的“心联通”。近百年来，全球主要都市圈都在“通”字上下功夫，构筑起“人畅其行、物畅其流”的多层次、多元化的廊道网络。纽约都市圈素以区域内交通密度、出行方式多元化著称，圈内的新泽西州、康涅狄格州直达纽约的公交线路达100条以上、铁路班次达30多班，还有20余条轮渡航线，日通勤客流超过百万人次，占全国通勤人口的5%。外联通，更强调系统集成的整体性，从“你我他”全面步入“我们”的崭新时代。重在以都市圈为整体，优化基础设施的配置与布局，着力构建服务国内国际双循环的枢纽，强化与区域、国际乃至全球间的要素交换和双向辐射能力，从而实现对国内国际两个市场、两种资源的有效统筹。以巴黎都市圈为例，对外交通枢纽由20余座机场、近10个高铁车站、60多个港口组成，2小时经济圈覆盖欧洲5亿人口，其中戴高乐机场旅客、货物吞吐量分别位居欧洲第2和第1。凭借便利的对外交通，每年到访巴黎都市圈的客流达5000万人次以上，超过400场大型贸易展会在域内举办，助推巴黎成为全球重要的对外交往中心之一。
“融”为“通”的进阶版，是更为成熟、全面的互动互联互通。由“通”向“融”，既需要市场的高度协同，更需要营商环境的无缝对接。世界主要都市圈都围绕区域协同开展了诸多探索与实践。例如，东京都市圈探索构建起以东京为中心的“广域治理模式”，其核心协作机制是自20世纪70年代起形成的——“九都县市首脑会议”，主要职能是合力谋划顶层设计，曾积极向中央政府及相关职能部门申请“展都”“分权”等重大战略提案，为都市圈发展争取了更大的自主空间。又如，巴黎都市圈在巴黎市及毗邻的7个地区之上，另设更高级别的管理机构——大区，具有较高的行政自治权，便于进行全局的统筹谋划。成熟的都市圈必然在区域内形成了等密度、均质化的公共服务体系和交易机制。同样，上海大都市圈面临的重大课题之一就是在坚持市场主导、尊重客观规律的基础上，引导资源在“引力场”的不同“点位”间实现最优配置，在系统内部形成有序、良性的竞争与合作。
找准都市圈以“通”促“融”的发力点
“雁阵”效应，助推长三角持续性、系统性地崛起。都市圈内各城市虽能级不同、资源禀赋有差，但都应结合自身特点，扩大比较优势，奋力争先。上海，作为排头兵和先行者，强在综合优势，要牢记“引领区”（浦东新区打造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引领区）之发展目标，发挥“领头雁”作用；要在更高水平的改革开放上提升“领先度”，主动参与国际竞争与合作，扩展全球影响力，争取定价权和话语权；要扩大改革的示范作用，做强“码头”、激活“源头”、勇立“潮头”，从要素开放向制度开放全面拓展，敢闯敢试，率先建立与国际通行规则相互衔接的开放型经济新体制；要有效发挥平台和跳板功能，秉持“计利当计天下利”之原则，为都市圈内的兄弟城市探索发展新路径。对苏州、无锡、常州、南通、嘉兴、宁波、舟山、湖州等八地而言，要力争在相关领域保有领先地位，特别要在产业变革中孕育涌现出更多独角兽、瞪羚羊和隐形冠军，在优化治理中探索更多领先做法，共筑“热带雨林”般的产业生态。
美美与共、融合共赢，增强区域产业承接能力和配套协作能力。上海大都市圈内已然形成自由贸易试验区集群，又共同承载着长三角更高质量一体化发展、打造先进制造集群和科创共同体的使命。要确保实现“承得上”“接得住”，每座城市都需因地制宜地评估自身准备度和实现度。纽约、伦敦、巴黎、东京等全球城市，在金融、创意产业、信息技术、文化旅游等领域具备全球影响力或控制力，而受益于核心城市的绝对优势地位，都市圈内城市在相关产业链分工中也相应地占据了更多环节。例如，因坐拥时尚之都巴黎，巴黎都市圈成为诸多知名化妆品企业研发、生产等环节的优先布局所在，圈内不同城市围绕创新链产业链供应链实现有机协同和互补，推动生产力布局不断优化，最终在巴黎大区边界的卢瓦尔河谷附近形成了一个全球规模最大的化妆品产业集群——“化妆品谷”，生动绘就了一幅“因邻而强”“各美其美、美人之美”的绚丽画卷。可见，都市圈内承接资源的外溢并非简单的腾挪，而是一次升维之旅，围绕“链主”企业，推动科技创新，高效实现自身能级的跃升。
打造“组团式”创新链条，构建都市圈协同创新体系。根据《长三角科技创新共同体建设发展规划》要求，上海大都市圈内各城市要结合为更为紧密的科创共同体，攻克关键技术、核心领域“卡脖子”等问题。创新实力全球领先的旧金山湾区，其核心优势便是构筑了以市场为主导的创新生态体系。发达的科技成果转移转化机制、完善的风险投资体系在高校和企业间结成了环环相扣的创新链条；政府坚持“有所为、有所不为”，为创新提供自由开放的成长氛围。但还有一点极为关键、不容忽视，即各城市间的协同体系。旧金山湾区内的3大核心城市——硅谷大本营的圣何塞侧重原始创新，旧金山强于金融服务和综合运营，传统制造业实力雄厚的奥克兰则为新科技提供了广阔的试验场——各司其职，共同构成了牢固的“创新三角”。上海大都市圈要打造组团式的创新生态圈，就要秉持市场为先的原则，合理布局创新链，有效加强分工与集成，进一步推动供应链的自主可控。同时，都市圈内也要善于做好“无中生有”的文章。
在构建大都市圈新格局的新赛道上，要聚焦未来、强化引领、共享发展的理念，以制度创新为核心，持续探索新思路、新方法、新举措，为新技术的创新应用提供场景和可行性。□
（作者单位：上海前滩新兴产业研究院）
责任编辑：何 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