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之变、时代之变、历史之变,正以前所未有的方式展开,科技创新正成为国际竞争博弈的重中之重。科创载体作为科技创新的主阵地,是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坚实底座、重要容器,提升其能级与核心竞争力的重要性,已不言而喻。建设一批高能级的科创载体,重视基础研究,推进科技攻关,构建易于创新的环境氛围,有助于持续强化自主创新能力。
科学研究范式变革呼唤科创载体迭代升级
如今,科技创新的范式转变正在发生,美国物理学家和哲学家托马斯·库恩将之描述为一场冲击度将“最终取代现行科学框架”的挑战。科创范式转变,呼唤承载着科创活动的空间载体在形态功能上进行相应地优化和匹配。
建设科创载体并不是新鲜事,但内涵一直在迭代。国际上,科技创新可归纳为四种范式,每种都对应了不同的科创载体类型。第一种,硅谷模式:主城外围、大尺度、低密度、横向铺陈,教学和科研基础设施驱动;第二种,硅巷模式:把硅谷精神引入大街小巷,通过城市更新促进产业创新;第三种,波兹曼模式:波兹曼是美国黄石国家公园附近的一座科创名城,该模式通过世界级生态旅游景观资源和便捷的全球交易网络,把旅游观光人口转化为创新创业人口,让“有风景的地方兴起新经济”;第四种,奥斯汀模式(又称“西南偏南”模式,始于1987年):以轻松有趣的公共活动吸引年轻人,通过社交平台释放科技领域的“首发”效应,并以深刻专业的论坛峰会集聚专家人才,促进学术交流、思想碰撞。
随着“科技回归都市”趋势愈发明显,科创企业对于入驻地更多考量“综合成本”:是否离市场、资本更近,是否有丰富的应用场景,是否集聚创新人才等。因此,科创载体开始不再局限于园区,而是更多嵌入到街区、社区之中。随着“AI for Science”的兴起,科创发展迈向“重大科学装置&AI+科创”双引擎的新时代,科创载体从常规、经典、传统的物理空间(高校、科研机构、实验室、孵化器、研发中心甚至医院),转向新兴、新型、异态的综合空间甚至是虚拟空间。
精准把握科创“金字塔”培育高能级载体
建设高能级科创载体,不是简单地堆砌空间和形态,更需要运营方的精耕细作,吸引高密度的创新要素,持续提升科创载体的温度、显示度、活跃度、集聚度,构建科创生态系统。一般来说,高能级的科技创新,应包含三层“科创金字塔”结构,且对应了不同的科创载体类型。
首先是底层,即科技成果的研发、转化和应用。底层是科技创新最基础的功能,是夯实“科创金字塔”的基础,旨在将科技成果通过产学研等方式,实现版本迭代、功能优化,并最终实现商业化应用。此层的科创载体包括科创设施、公共平台、苗圃、孵化器、加速器、科技园区等。
其次是中间层,即国际科技创新资源的市场化集散。中间层是科技创新能具备国际前沿水平和全球竞争力的“中坚力量”,旨在通过澎湃活跃的技术转移活动,将国内外的优秀科技成果,配置到适合进行转化和应用的市场主体中。此层的科创载体主要是线上线下的技术转移转化服务促进平台、知识产品集散活动、全生命周期的科创投融资等。
最后是顶层,即源于科技创新又超越科技创新的思想市场。在这里,基础科研和应用研究相得益彰:跨学科的思想碰撞高频而深刻,学术社交活动举办频繁,科学家们热情眺望和畅想,在“无人区”中探寻科学新发现和技术新发明。近年来,纽约成为能与“硅谷”一较高下的美国科创新“一极”,源于其更有思想市场,并把硅谷元素导入到大街小巷,通过有机更新、全龄友好、管控综合成本、提升全要素生产率,让城市“历久弥新”。反之,硅谷却困于地价成本上升、基础设施老化、行业单一性等问题。
建设高能级科创载体
创新是交响乐,不是独奏曲。纵观人类历史上各国创新发展历程,往往是“科技创新+金融创新+文化创新”共同组成并深度融合。
打造科技创新思想市场的集聚空间,提升科学话语权和影响力。建设国家实验室等重大科技基础设施集群,对标学习发达经济体的国家实验室在“筹备—建设—运行—管理—转化”过程中的经验,以新型举国体制,集中攻关痛点、难点、潜力点,打造“国之重器”。建设具有全球影响力的智库街区,深度挖掘院校、重点实验室、研究中心、博士后科研工作站等源头科学研究资源,引进国际科技智库,培养本土科技智库,常设各类科技论坛、科技对话等活动,厚植科技软实力,共同酿就学术气场,提升科创思想市场活跃度。建立基础研究人才团队长期稳定支持机制,催生原创顶尖成果、世界顶尖科学家、全球顶尖大学和研究机构。创建“未来委员会”,集智聚力,探讨科技发展的新趋势和产业转化的新赛道。
搭建科技成果交易的功能平台,强化国际科技创新资源的市场化集散能力。建设创新要素的全国统一大市场,基于自由贸易制度,持续提升创新资源的“可贸易性”,避免科创的碎片化小循环,避免实验室的重复建设和低效使用。建设活跃的国际技术交易市场,营造聚合全球资源、与国际接轨的研发环境,整合各自为政、碎片化运作的技术交易市场,为供需两端搭桥,让科研成果走下“书架”、走上“货架”。打造一批科技创新服务公地,在特定区域集聚强大的公共平台、能力网络和生态体系,高效服务周边研发活动,推进创新成果的转移转化。
构建功能复合的未来型产业社区,促进科技成果的研发、转化和应用。产业社区的底层逻辑,是交通、交易、社交的优势叠加,是成本和收益的平衡,是功能型的入口级平台,是优良的营商环境。升维发展载体空间。对符合条件的“工业+物流仓储”“工业+研发”混合用地组合,探索在指定比例范围内的用地自由调整。对符合产业发展趋势的用地需求,探索地块内用地性质的自由转换。构建试错、容错的“创新沙箱”。在特定楼宇等极小科创载体范围内,给予创新以极大自由,将研发行为从复杂监管、繁文缛节和公采要求等约束中解放出来。优化人工智能算力平台布局。加强算法创新应用,依托热门开源项目,构建以数字经济底层技术突破带动上下游要素聚集的创新生态。
打通新型举国体制和新型市场化之间的通道。当代科学与技术的研究应用,从来就不是单纯的政府主导或市场主导所能推动的,而是“有为政府和有效市场”的紧密配合。在任何一个科技发达的现代国家,政府先期主导的大科学规划建设,都是后期市场培育的基础。如荷兰光刻机巨头阿斯麦(ASML),就是美国几大国家实验室和大型科技公司联合孵化而来的,可以说它是美国资本和美国技术的结晶,是“国引民进”的范例。举国体制是一种以任务目标为导向的机制,新型举国体制只有与新型市场化联动,才可能充分释放可持续的生产力。活化国资空间、装置和平台等载体,推动国资从产业地产商向科创运营商的角色转变。优化载体考核激励,在早期项目上,设置一定规模的“打水漂”基金,为颠覆性创新培育孵化土壤。将监管建立在对科技创新发展规律的尊重上,对于暂时看不懂的新业态、新模式,多一些宽容,把审慎包容放在更重要的位置,打造确定性的市场秩序,让科创主体在市场自主追逐和探索未知。
(作者单位:上海前滩新兴产业研究院)
责任编辑:何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