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定而后动——陈毅是怎样指挥程道口战役的

陈毅元帅戎马一生，组织指挥过许多著名战役，苏北程道口战斗是不应被遗忘的一次。在这次战斗中，摸索和创造出一套比较完善的水网地区的攻坚经验，战后被推广到了整个部队。

文/孙家轩

1941年1月皖南事变后，蒋介石调集30万兵力，以李宗仁为总司令，指挥汤恩伯、李品仙两个集团，分淮南、淮北，鄂中、襄西4个“清剿区”向我华中根据地实施全面进攻。1月中旬，汤恩伯集团先头部队进到涡河以南，准备2月初向我淮上和永城地区发起进攻，企图围歼我军，逼我退出豫皖苏根据地，这就造成了形势严重的一面。另一面黄桥战斗结束以后，汤恩伯奉蒋介石之命，率所部占领了津浦路以西的豫皖边区根据地。之后，又企图越过津浦路，东进淮北的洪泽湖以北、运河以西一带，同国民党江苏省政府主席韩德勤在车桥、曹甸的据点打通联系，截断淮北根据地同淮海根据地的联系，企图以运河为依托组成一条封锁线，分割包围苏北新四军部队。

当时，韩德勤率领所属的王光夏部一个旅，于1941年7月间侵占了我淮海根据地的泗阳至程道口一带，在此构筑了坚固的据点，切断了淮海区同淮北根据地的联系，封锁了运河。同时，又派刘立卓、余士梅、徐继泰率领一一七师、三十三师占领了泗阳、涟水之间的大兴庄。

程道口在泗阳西北，位于运河和六塘口的交叉之处。整个镇子由三个圩子组成，即东小圩子、老圩子和西小圩子。两个小圩子和老圩子之间隔以水沟，以吊桥相通。程道口的工事非常坚固，三个圩子的四周都是丈把高的圩墙，圩墙下面是宽一丈、深一丈五尺的水沟，水与六塘河水相通。水沟的外面，密密地设置着四道铁丝网，铁丝网的外面还设置了两千米的扫清射界。这样的据点，确实是易守难攻。

为了消除这个威胁，陈毅军长决定，调集新四军二师四旅、五旅，三师七旅、十旅，四师九旅，以五个旅的兵力，一举攻下程道口这个据点。为支援新四军部队作战，山东还派了教导第五旅南下进入淮海区，协同进攻程道口。

陈毅军长当时的部署是，教五旅全部以及四旅、七旅各一部，共六个团的兵力作为主攻部队；五旅和九旅集结在皖东北地区，准备阻击东进的国民党顽固派军队；把十旅放在淮阴地区，八旅放在淮阴和涟水之间，准备阻击韩德勤向程道口的增援。

我三师七旅奉命于十月上旬从东沟达到黄圩子。在那里，陈毅军长亲自向部队做了动员并组织指挥了程道口战斗。他在做动员时说：“蒋介石正在酝酿一个很大的阴谋。早在今年年初，他就调集了三十万大军，企图肃清津浦路东的我军，然后再向苏北前进，将我军‘驱逐’至黄河以北，配合日军歼灭我军于华北地区。六月份，汤恩伯以其三十一集团军，共九个师，约七倍于我军四师的兵力，占领了我四师的地区。他们第一步计划实现了，得意忘形，企图进一步东犯我苏北根据地。看得出来，汤恩伯马上就要东进，向我苏北根据地进攻。而王光夏侵占程道口，建筑坚固的据点，是想以程道口为中心，控制运河两岸，然后向两边扩张，东接曹甸、东桥，西达津浦铁路，构成一条通道，以便接应汤恩伯。我们劝他走开，去打日军，他们不听，他们的反共方针已定。既然如此，我们只好用自卫反击战来彻底粉碎这个阴谋。关键是争取时间，要抢在他们东犯之前打下程道口，切断他们的通道。这一仗关系到全局，我命令你们十九团，坚决攻下程道口，拔掉这个钉子。”

陈毅军长根据曹甸战斗的经验教训，将这次程道口战斗分为四个步骤进行：

第一步，挖坑道，通过扫清射界。我们从十月上旬就开始包围程道口，逐步肃清敌人的外围据点，稳扎稳进。十月十六日，包围计划就绪，部队开始坑道作业，利用所挖的交通沟，步步为营，步步紧逼，断绝敌人的一切外援和粮食供应。当时，部队在前方挖，老百姓在后面修，整整四昼夜的连续作业，我们的地道挖到铁丝网前。敌人用机枪、手榴弹，甚至用土炮打我们，都没有伤到我们一根毫毛。

第二步，集中火炮轰击，摧毁碉堡群。坑道挖到外壕边，再也挖不进去了。我们便集中了所有的山炮、迫击炮，瞄准敌人的碉堡，一个一个地给予以摧毁，把敌人主要火力据点摧毁，进攻就开始了。

第三步，破坏铁丝网。当时我们七旅十九团和教五旅一团担任主功。十九团由程道口的西北方向向西小圩进攻，一团由东北方向向东小圩进攻。十月二十日的黄昏时分，总攻开始。冲锋号一响，先砍铁丝网。破坏组的战士每人一把大刀，把铁丝网砍破一个洞，就从洞里钻进去，再砍第二道，四道铁丝网终于被我们全破了。

第四步，攻城。第二次冲锋号响，就用事先准备好的浮桥，搭在外壕上，部队一过外壕，就架梯子，架好一个，就爬上去一群。为掩护部队爬上围墙，我们集中了部队的轻、重机枪和几乎是百发百中的特等射手，只要敌人在圩墙上一露面，我们立刻开枪射击，密集的火力压得敌人抬不起头、还不了手。同时总攻部队在圩墙下实施爆破，爆破成功了，把圩墙炸开一个大缺口，部队攻进去了。

部队攻进去以后，顺着街道与敌人展开拼杀，一座房子一座房子地与守敌争夺。大概经过两个多小时，西小圩子就被我十九团占领了。不久，东小圩子也被教五旅一团攻占。东、西两个小圩子被我们攻克后，敌人士气十分低落，斗志全无。第二天晚上，只十分钟的战斗，我们就攻进了大圩子，程道口战斗取得了完胜。王光夏部队被消灭后，运河上的整个封锁线全部被瓦解。徐继泰、霍守义的部队撤回原地，韩德勤回了曹甸原地，汤恩伯部队也在津浦路西停止了东进。

程道口战斗的胜利，对巩固整个苏北根据地以及淮北和淮南根据地，都有重要的战略意义。不仅恢复了整个淮海区的根据地，也畅通了同淮北四师的交通。

（作者系原新四军老战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