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在演出清单背后的巧克力豆

文/（美）阿图·葛文德

现代世界的复杂性已经超出了人力所能控制的范围，从医疗到金融，从商业到行政，错误屡屡发生，令人触目惊心。挽救一个患者的生命，需要数十位医护人员正确实施数千个治疗步骤，任何一个步骤的疏忽都可能致人于死地。在需要从业人员掌控大量知识的领域，少了清单，难免遭遇厄运。

问题是清单的执行必须得到切实保证。

著名摇滚乐手大卫·李·罗斯是范·海伦乐队的主唱之一。每次签订巡演合同，罗斯都会坚持在合同中包含这样一个条款：后台化妆间里必须摆放一碗M&M’s巧克力豆，而且里面不能有一粒棕色巧克力豆，如果主办方没有做到的话，演唱会将被取消，而且主办方还要对乐队进行全额赔偿。至少有那么一次，范·海伦乐队霸道地取消了科罗拉多的一场演唱会，因为罗斯在化妆间里找到了棕色的巧克力豆。或许有人会认为大明星总是喜欢摆谱，提出不近人情的苛刻要求。

罗斯在其自传中写道：“范·海伦是第一支将演唱会开到偏远城市的乐队。我们的设备足足装了9辆18轮卡车，而一般的演唱会只需要3辆卡车就行了。工作人员一不留神就会犯技术错误，比如横梁因为无法负重而倒塌，地板也会因为不堪重负而塌陷，还有舞台的门不够大，舞台置景无法通过。演出的合同附文读起来就像是看黄页一样，因为设备实在是太多了，调试安装工作需要大量人手。”所以，他们设计了一个小测试，也就是合同附文的第126条那个关于巧克力豆的条款。罗斯写道：“如果在后台放置巧克力的碗里发现了棕色巧克力豆，对各项装配工作逐一检查，我保证会发现技术错误，会碰到各种各样的问题。”这些可不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一些错误会威胁到人们的生命安全。就拿那次被取消的科罗拉多演唱会来说吧，乐队发现当地主办方没有仔细阅读有关舞台重量的要求，如果演出如期进行的话，舞台完全有可能在演出中坍塌。

就这样，后台的巧克力豆成了保障演唱会安全的试金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