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新西兰的田园乡村之美

新西兰四季宜人，风景优美，更难得的是经济发达与良好生态并存，在联合国开发计划署的人类发展指数排名上长期居于前列。几年前，我们在新西兰旅游，由旅居新西兰多年的杜先生开车，时间宽裕，行程散漫，心情放松，走过了十多个村镇，有的村镇我们会下车转转，有的村镇我们干脆小住几日。这趟旅行让我对新西兰的田园乡村有了深刻感受。

诸多小镇中，让我记忆深刻、至今难忘的当属皇后镇。皇后镇是新西兰最受欢迎的旅游目的地之一，多次被国际和新西兰媒体评为“世界最美丽的地方”。四季都能向世人呈现动人心魄的美丽，当地人可能认为此等人间仙境只有皇后才有资格消受，故将之命名为“皇后镇”。

皇后镇风景之美在于树木成荫、整洁热闹的小镇本身，更在于环抱小镇的湖光山色。小镇南边的瓦卡蒂普湖每隔几分钟湖水就会涨落一次。即使阴雨天，瓦卡蒂普湖依然会呈现出迷人的宝石蓝色。我们到湖边时，正好下起了小雨，湖水湛蓝泛着微光，神秘而崇高。隔湖相望着南阿尔卑斯山那绵延不绝的美丽山脉，几座白雪皑皑的山峰径直倒映在湖水里，美不胜收，这便是皇后镇的标志性景色。在欣赏湖景时，我们还有幸看到了航行中的燃煤蒸汽游船，这艘新西兰最老最大的蒸汽船已经在湖中航行了整整一百年，是皇后镇的名片。

“皇后级”的美景外，丰富多彩的户外活动更是皇后镇不断吸引各国游客的重要原因。新西兰人秉承了一些南太平洋土著的观念，认为克服恐惧是一种自我成长的方式，一般的户外活动已难以满足新西兰人的好奇心和冒险精神，必须更疯狂、更刺激才行。皇后镇优美的风景、多变的地形条件将酷爱户外活动的新西兰人聚集起来，他们开发了蹦极等不少户外极限运动项目，吸引更多同好者到来，由此，逐渐成为世界上最著名的“冒险之都”“极限运动之乡”和“户外活动天堂”。皇后镇的卡瓦劳桥是世界蹦极发源地，现在已成为蹦极爱好者的“朝圣地”。我们在皇后镇看到各种各样的蹦极，最高的有134米，从峡谷上方的缆车直接跳下，蹦极者自由落体时间长达8秒；还有在大峡谷间荡秋千式蹦极、钢索式蹦极、双人蹦极，夜间蹦极……令那些寻求刺激的人们爱得要死。皇后镇这些极限运动项目看起来很“玩命”，但实际上发明者和承办的公司都特别注意游客的生命安全，处处小心，不敢大意，多重完备保障措施确保了游客只受刺激而不会真危险。“玩命”不会伤命，更不会丢命，反而有时还可救命--在经历了极限运动的生死瞬间后，一些厌世和忧郁的人突然感悟了人生的美好，转而珍惜自己的生命了。

户外运动产业带动了整个小镇的经济发展。我们在街头四处转转，到处都是游客，大街上最多、最显眼的就是极限运动专卖店，随便走进一家，旅游产品真不少，堪称水、陆、空、雪俱全：水中包括喷射快艇、乘筏漂流、溪谷滑降、划皮艇、帆船；陆地越野包括徒步、山地车、骑马、四驱车；空中包括空中跳伞、悬挂式滑翔机、滑翔伞、各类蹦极、直升机；雪上包括滑冰、滑雪、滑雪板……林林总总，令我们眼界大开，叹为观止。

户外运动产业让当地人安居乐业，还吸纳了众多持打工签证的各国青年。我们聊过几位，其中还有位中国小伙，他们在皇后镇打工，摘葡萄（皇后镇是世界上纬度最南的葡萄种植区，出产的葡萄和葡萄酒质量一流）、洗洗碗，挣了钱就去玩极限，过一把瘾，然后走人。为吸引更多的游客，皇后镇非常重视配套基础设施建设，甚至建有一处国际机场。

省委书记李强在解读江苏推进特色田园乡村建设时强调，要注重乡土气息，在风貌塑造上留住乡村的“形”；要彰显个性特色，在文化传承上留住乡村的“魂”；要提升多元价值，在功能布局上体现乡村的“全”；要焕发内生活力，在宜居宜业上留住乡村的“人”。仔细想想，作为新西兰典型的田园乡村，皇后镇从居民热爱珍惜自己的家园、使美好的自然景观得以留存→吸引游客和户外运动者、逐渐发展起旅游业和户外运动产业→为满足人们更高需要、各种配套设施也愈发完备→城市拥有更大的美誉度和更强的产业、对居民甚至游客产生更强的粘性，这整个过程，不正是李书记所说的“形”“魂”“全”“人”四者及其良性循环吗皇后镇作为田园乡村建设的典型，值得我们认真学习。

田园乡村建设的落脚点在于“文明”，新西兰不少乡村的文明细节更让我们感动，相比之下，我们的乡村文明程度实在令人汗颜。

长途旅行路过村镇，我们“方便”时，顺便观察了一下新西兰的乡村公厕。在新西兰，无论是有几百上千户人家的旅游重镇，还是只有十几户人家的偏僻村子都有公厕。作为折射文明和管理的镜子，新西兰乡村的公厕着实“吓”着我们了，不仅整洁无味，备有充足的手纸和纸质马桶垫，设有残疾人专座，打开洗手龙头居然还有热水。杜先生在国内曾是北京某部委的年轻干部，常下基层检查工作，见惯了国内的“应景安排”。他说，无论什么时候去，新西兰乡村公厕都是这样，不是做给人看的，也没人来检查，这样的公厕完全是大家习惯成自然的结果。

一天，我们行至特卡波小镇，在一家旅馆住下。黄昏时，我们出来走走，想看看小镇和特卡波湖的夜景，顺便到当地酒吧或咖啡店坐坐。可问题来了，夜幕降临后，湖畔四周没有灯光，一片漆黑。我们好不容易深一脚浅一脚、跌跌爬爬回到镇子，发现镇里也是一片幽暗，家家户户灯光如豆。走进商店，也是昏暗；回到旅馆，也黯淡无光。我们早就知道特卡波镇是联合国教科文组织认定的世界首个“国际黑暗天空保护区”，或叫“国际星空自然保护区”，但不知道当地人要为此付出如此“暗的代价”。旅馆老板告诉我们，小镇常住人口只有320人，他们从1981年起开始自发减少灯光照明，严格按照科学照明最低要求计算安装灯具，就是为了小镇居民在夜晚可以欣赏到璀璨的星空。现在，这里有新西兰最干净、最壮观的星空，无云的日子里，能看到银河和很多星座。声名日隆后，小镇干脆自封为“天文旅游目的地”，吸引了许多来自世界各地向往星空的游客。特卡波小镇为看星而暗灯，似乎有些极端，但新西兰人对自然的尊重、对环境的保护态度可见一斑。这种态度之下，新西兰原始风貌得到极好的保护，至今还是西方人心中“中土世界”的样子，当仁不让地成为《魔戒》、《金刚狼》、《霍比特人》等好莱坞大片的取景点。

徒步旅游是感受新西兰美好大自然的最佳方式，新西兰也因开发了许多成熟的徒步线路，而被称为“徒步旅行者的天堂”。为保证环境不因过量游客涌入遭到破坏，新西兰人对每年进入的徒步旅游游客数量进行严格限制。同时，对徒步者提出较高的环保要求，例如，所有垃圾都要带走；不能留下剩余食物；尽可能使用休息营地小木屋里的厕所，如赶不上，野外大便必须距水源100米外，要深埋后再压上石头，小便不能只在一个点，要多点洒开；不能在水源附近使用牙膏和肥皂等。此外，任何伤害野生动物的行为都属于违法，包括用食物喂它们等等。

比对这些，我们真应羞愧。去年，我花两个月时间在西藏和新疆走了一些无人区，大美山水中常会看到人类排泄物、易拉罐、啤酒瓶和氧气罐，甚至部分圣山圣湖的角落也是一片狼藉。看来，学新西兰的特色田园乡村建设，首先要学他们对生态环境和原始风貌保护的较真劲儿，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正是因为新西兰保护好了乡村的“形”，才有“魂”“全”“人”的良性循环，才有了美丽富裕的田园乡村。

（作者系新华日报主任记者）